东津河源头滋养出的中国活佛

 

民盟宣城市委会 瞿国庚

 

在宁国,有这样一个地方,你可能没有去过。这里有:

一条河——芦溪河,流水潺潺,通江达海。

一座山——五指峰,翘首神州,俯瞰大地。

 一个人——大慧宗杲,世界传扬,名冠佛坛。

 

 

在宁国市中溪镇石口行政村,有个芦溪自然村,天目山余脉千回百转,蜿蜒至此,形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小盆地。总面积14平方公里,人口最多时有一千五百余人。盆地四面群山环抱,地势总体呈北高南低之状。最高峰螺蛳悬(又名猴山)海拔1600米,山体横跨皖浙两省。山的东北边属于湖州市安吉县,山的西南边连着梅林镇,东南边属于中溪镇。山中植被繁盛,资源丰富。盆地中部低洼平坦,为河谷地带,土地肥沃,嘉禾成片,旱涝保收。整个盆地又由三个主要的山冲组成,并各有一条小河,向西南方向汇集成芦溪河,属于东津河源头的一条支流,注入水阳江后,在江苏高淳汇入长江。盆地的东南边,有座山,其五指峰呈一字排列,面朝一大片分布均匀、高度相近的小山丘,面积月为5平方公里。就在这五指峰脚下,一座古寺——山东寺,又名慧云院(寺)。山东寺,唐太和年间(827-835)由邑人张司徒等人倡建,多次遭火燹,又多次得以重建。千百年来,一直香火不断。最终,毁于文革期间的1974年。就从这样一座古刹,走出了中国宋朝的一代禅师——大会普觉禅师宗杲(1163年宋朝皇帝孝宗赐谥号)。宗杲(1089-1163),出生于宣州宁国县东乡桥头村,俗姓奚氏,名昙晦,字妙喜,父奚介。宗杲出生即有传说(《大慧普觉禅师年谱》):其母初梦神人卫(护卫)一僧,黑颊而隆鼻,造(到访)于卧室。(母)问其何所居。对曰“岳北。”(母)觉而有娠,及诞之日,白光透室,举邑叹异。这一传说,表明宗杲出身不凡。又据考,明嘉靖《宁国县志》载南宋参知政事(副丞相)宁国人饶虎臣时说“母吉国夫人将浴,见碧蛇在盘,遂感孕而生。”这同样给宗杲的出身,蒙上了神话色彩。

至今,这座寺庙遗址附近百米处,依旧保留着两处千年文化遗迹:枫树搭桥和栎树撑伞。由此,让我们走进一个美丽的传说。宗杲17岁来到山东寺削发为僧,3岁后离开山东寺,开始云游四方,传经弘法。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,看着矮小的庙宇,宗杲感叹道:“待枫树搭桥、栎树撑伞、柏树扫地、铁树开花的时候,我一定会再回来,重建慧云寺。”然而,他离开后50年,四大景观都形成了,却没能再回到山东寺。当宗杲70岁的时候,他本打算回到山东寺的,可是因为他地位之高,没人能够决定他的去处,只有皇帝说了才可以。但此时的宋孝宗,年老昏聩,当问及宗杲自己的意愿时,错将宗杲说的“回宁国”听成了“回宁波”,于是就说“那好,就回宁波吧。”皇帝这样一说,也就无法改变了。所以,宗杲一生中最后的5年,是在浙江宁波度过的,直至圆寂。

宗杲一生,多有传奇。他勤奋修炼,广拜名师,深研佛经,极力倡导“看话禅”,堪称“看话禅”始祖,成为禅宗分支临济宗最著名的高僧。宋孝宗为其赐名大慧普觉,又被称为定光佛。他也是中国唯一的被称为“佛”的人(还有一位“地藏王菩萨”是韩国人)。宗杲圆寂后,僧人为其铸铁像供奉于佛教圣地九华山。宗杲著述颇多,流传甚广,在国内,在东南亚等国,都有专门对他的研究机构。至于宗杲在佛教界胡地位,以及他学术上的成就,一般人未必清楚,只有专门研究的人士,才可能了解。但是,虽然时隔800多年,在宗杲的家乡——今天的梅林镇桥头村,包括中溪镇芦溪村一带,至今依然流传着有关他的传说。这些传说,早已穿越历史和时空,如溪水行云,融会在芦溪人民的血脉中,体现在芦溪的风土民情之中。

定光佛的由来

宗杲的一位佛法高深的师傅圆寂后,宗杲只身赶到京城为其讨要封号。可是却被皇室侍卫挡在宫外。无论他怎样求情,皇宫侍卫就是不让他近宫。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,他盘坐于宫廷门外,右手指向太阳,口中念念有词,奇迹发生了,天上的太阳停止不动了。几个时辰过去了,皇帝就在金銮殿上发问:“怎么还未到午时?”司晨官到宫外一看,发现一位和尚在广场上打坐,急忙向皇上禀报:“宫外有位和尚在作法,将太阳定住了。”瞬时,宫中官员议论纷纷:何人有如此大的法力?皇上命令宣和尚进宫。宗杲进宫后,说明了来意。皇上心想,此人竟有如此大的法力,想必他的师傅法力更高,便给他的师傅封了号。此事传开后,人们便将宗杲称为“定光佛”了。

舅舅建新房

昙晦十三岁便在舅舅家放牛,帮忙干活。有一年,舅舅家建新房,上午到了上梁的吉时,可屋梁怎么也上不到位,不是长了就是短了。原来,在对面山上放牛的昙晦,也在用茅草杆搭房架。他一会儿将屋梁做长些,一会儿将屋梁做短些。中午,昙晦回来,看见屋梁未按上,心中明白,正是自己在山上作的法。想到舅母平时对自己刻薄,特意要气气舅母,就说“舅妈,你只要杀只仔公鸡给我吃,我保证把屋梁按上去。”舅母听说外孙能上梁,只好杀了一只鸡,却烧了一半给外孙吃。昙晦吃了以后,跟舅母说:“只烧了半只鸡子嘛。”舅母却说:“全烧了。”昙晦说:“不信我吐出来你看看。”当即便吐出一只鸡脚来,把舅母吓了一大跳。舅母认为这个外孙会邪道,边说:“还有半只鸡晚上再烧给你吃。”昙晦便叫木匠师傅准备好,说道:“我在对面山上叫你们上,你们就上。”他在对面山上,截了一根茅草杆,比划好长短,安在两边排架上,然后开始让木匠师傅开始上梁,屋梁果然很快安上了。

昙晦当面戳穿舅母烧了半只鸡的谎言后,本来对昙晦刻薄的舅母变得更加刻薄了,总是找些繁重的事,或者苦力活给他干,还经常说些不三不四的难听话,心里总想撵他走。

柳叶变鲫鱼

有一天,舅母叫昙晦到桥头油坊去打油。昙晦经过田畈时,见七、八个人在栽秧。其中一个人跟他打招呼,让他在田头坐一会儿。他走到田头说:“你们快栽秧,要不我油打回来,还栽不好。”栽秧的一个人马上说:“这块田只有5分,我们有七、八个人,个把时辰就栽好了,不用着急。”昙晦却说:“我回来之前肯定栽不好,不信我们打个赌。”昙晦趁人不注意时,顺手将身边的柳树枝条上的柳叶捋下来,撒到水田里,瞬时柳叶都变成了鲫鱼。

一个时辰后,昙晦打油回来了。他看到栽秧的人,都在田里捉鱼,秧苗一颗也没栽,就说:“怎么样,我说你们栽不好吧。”其中一人说:“田里许多拃(zha,指张开大拇指和食指间的距离)把长的鲫鱼,可就是捉不到。”昙晦说:“我来捉。”他用手在田角的水中轻轻拍一拍,鲫鱼都向着他手掌下游过来。他手掌一捏,田里的鲫鱼没啦,手掌中却是一把柳叶。接着,他和大家一道把秧苗栽好。从此后,大家都知道昙晦有法力。

舅母知道此事后,感到这个外孙今后是管不住的,还是尽快打发走为好。

出家当和尚

 宋崇宁四年(1105),昙晦17岁,舅舅和舅母把他送到邻村东山慧云寺(在今天的中溪镇石口村芦溪山东村民组),依慧齐法师出家。

 一次,慧齐法师叫昙晦将寺中一只多年装油的陶瓷油罐清洗干净。小昙晦拿着罐子来到小河边,准备清洗。由于罐子口小肚子大,里面沉积的油脚料很厚,难以清洗。昙晦向罐子里吹了口气,油罐的里面竟然翻到外面来了。油罐在沙滩上来回滚动摩擦,很快就洗干净了。然后,罐子再翻回来,恢复原状。慧齐法师看到这个过程,知道这个小和尚非同一般,心里也暗自高兴。

又一次,慧齐法师要外出化缘,嘱咐昙晦将寺庙殿堂打扫干净。寺庙中菩萨很多,不好打扫。宗杲说道:“大菩萨、小菩萨,出去晒太阳。”果然,大、小菩萨一个个都到门口晒场上去了。昙晦先将外面各位菩萨擦干净,再把殿堂打扫好,然后到禅房读经书,忘了把菩萨搬回殿堂。傍晚时,他突然发现师傅在路上正往回赶,急忙喊道:“大小菩萨,个登各位。”慧齐法师看到,菩萨自己往寺庙里跑,肯定是小和尚作的法,知道自己的这位徒弟法力非常。宋崇宁五年(1106),昙晦受具足戒(剃度),取名释宗杲。

芦溪,俨然一个现代版的世外桃园。芦溪村四面环山,风景如画;蓝天碧水,和谐相容;物产丰美,民风淳朴;鸡鸣狗吠,炊烟袅袅;更有禅宗文化与红色基因交相辉映,源远流长。据宁国《奚氏宗谱》记载,宗杲还同范成大(宋朝著名诗人)一道,借千僧泉水之味,阐述禅法。范成大乃赋诗二首,其一为《妙喜景》:二士共谈碑上法,千僧同酌沼中泉。法门泉味知多少,水桶绳头一串穿。其二为《千僧井》:古井龙蟠地脉香,千僧共饮见源长。岂知一滴芦溪水,金粟流通浩淼茫。这两首诗,对芦溪水赋予了无限的赞美。

在我的孩提时代,芦溪虽然也经历过大规模的人为砍伐行为,但在上世纪六、七十年代,这里依然沟谷纵横,河汊遍地;溪流潺潺,碧水荡荡。尤其是芦溪古河道,历经千万年,河道幽深,清澈见底,水草肥美,游鱼成群。河岸上,古木参天,树荫蔽日。河谷地带,十里沃野,嘉禾成片。这里藏有我儿时的欢乐,儿时的留念,儿时的故事。

站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,看着山东寺仅有的文化遗迹——枫树搭桥和栎树撑伞,看者桥下奔涌不息的溪流,我耳畔就会响起暮鼓晨钟和贝语梵音,也想到小溪汇成江河后的滔滔不绝,隐约看见一位身披袈裟、目光慈祥的高僧,一位云游四方、传经弘法的大佛,用其一生的辛勤与智慧,普度众生、泽被后世。

而今,这位出身于宁国芦溪的宗教名人,已化身为千年古树,傲立于天地之间,见证着天国与尘世的风云变幻,见证着人类历史的延续与兴替。

 

2021年2月2日
浏览量:0
收藏